温州师范学院马大康教授主持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诗性语言研究》(项目批准号01叠窜奥006),最终成果为同名专着。
该成果以马克思对于人掌握世界的多种方式的思想为指导,以现象学的观念为基础,批判地吸收了前人的思想成果,从新的理论视角,将人、语言、世界视为多维度的存在,由人、语言、世界之间关系的多向性和多变性,以及相互作用的复杂性出发,深入探讨诗性语言问题。
成果论述分析了语言特征的多面性和语言存在的多维性。指出它的变化取决于人与语言间建立的意向性关系,正是意向性关系的变化决定着人、语言、世界间关系的变化,从而决定了语言的存在状态和特征。
用“虚拟意向关系”这一概念来取代西方文论中惯用的“虚构”,阐明虚拟意向关系悬置了世界,将“人—语言—世界”关系转化为“人—语言”关系,转化为“我—你”关系,由此,语言摆脱了工具性而成为具有自我独立价值的主体。虚拟意向关系既解放了人,又解放了语言,从而使语言展现出“地质学般的层次”和诗意魅力。
诗性语言包含着深刻的辩证法。当人与语言处于虚拟意向关系时,语言的指称、陈述、交流功能丧失了,现实也因而被疏离,语言成为陶醉于审美光芒的自主自为的语言。然而,人、语言毕竟植根于现实,一旦从陶醉中清醒,回到现实关系,语言的种种现实功能就复活了,而且由于语言在自我更新的同时,也更新了人,解放了人,这种一度放弃指陈功能而获得新生的语言就以最为有力的言说,揭示出世界的本相;一度放弃交流而让自身更加丰盈、更加多情的语言则最为有效地沟通着人与人的情感乃至灵魂。诗性语言因而具有了无可比拟的巨大实践能量。
人与语言的诗性关系取决于人、语言双方及其作用方式,反之,诗性关系也塑造、丰富着人与语言,赋予诗性语言以特征。本成果同样在人与语言、世界的关系中对语言陌生化、语言空白和语境等问题作出新的阐释,指出语言陌生化首先是作为一种“标志”,引领人与语言建立虚拟的审美意向关系,赋予人、语言以新的存在方式,将人与语言共同带入审美之境。由于历史的积淀,人、语言潜隐着具体化倾向,这一倾向受到日益强化的理性、逻辑、语言规则的压抑。诗性语言则以语言空白等种种策略解放了这一潜能,从而使概念的语言建构成意向性客体。同时,阐明诗性作品内部语境是“能产性”的,外部语境是“非确定性”的,作品所凭借的经验情境解除了语言与现实情境直接、现场、即时有限的关系,在时空维度上无止境地延展流变,凡此特点,都促成语言的诗意创生。
成果阐释了诗性语言的历史生成及其演变,否弃了将诗性语言等同于原始语言的传统观点,进而指出,在原始时期,原始隐喻建立了人、语言、世界间最初关系的模型,随着人类实践发展,从中逐渐分化出人、语言、世界间的种种关系,并建构起文化的各个门类。诗性语言、诗性隐喻只是其中分化出的一支。当原始思维解体,原始隐喻脱落了巫术功能,它就羽化为精神性的诗性隐喻了。
语言诗意积淀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其间关键是诗歌的独立。诗源自原始仪式中的语言表达活动,它与歌、乐、舞融合一体。随着仪式被据为私有,仪式日趋式微了,仪式中的语言表达活动以诗和谣的形式流向民间。然而,诗性语言真正成熟则在于诗歌从“口传”到“书写”转化。这一变化促成了诗歌的独立,加速了语言诗意积淀,拓展了诗性语言的精神宇宙。与此同时,也致使语言日渐远离民间而转向贵族化,并因此遗落感性肉体,背弃了深层的生命冲动。于是,诗性语言不得不徘徊于两者之间,在它不断地追寻精神天宇的同时,又始终恋念着“大地”,恋念着“乡音”。
诗性语言作为存在,它不等同于媒介,但又离不开媒介。它必须以物质形式的媒介作为自己必要的载体。因此,作为物质形式的媒介的变化也就制约或催促着诗性语言变革。从“口传”到“书写”是一个巨大变化,而现代电子传媒时代的到来,则对诗性语言构成最为严峻的挑战。以电视为主的现代电子传媒迅速发展,有力地改变着人的存在方式、感受方式和理解方式:一是消弭了人与欣赏对象间的距离感,强化了现场感;二是清洗了文学的“氛围”或诗意,以“去差异化”消解了各个领域的界限;叁是将“理性自律主体”置换成“多重的、撒播的和去中心化的主体”,令语言成为能指的飘移。上述种种变化粗暴地摧残着传统的语言诗意并逼迫诗性语言重新调整自己。特别是计算机网络对诗性语言的冲击更为直接,也更为激烈。然而,有一点可以确信:人作为多维度的存在,人为了追求自身的丰富性,他永远需要同诗性语言结伴而行。无论诗性语言发生什么变化,以什么形态面貌出现,它决不会离弃人类而消逝。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构成了文学存在的基地,它包含着文学审美性产生的奥秘。语言又与人、与世界密切相关。从某种意义上说,语言的存在状态即人的存在状态、世界的存在状态,而诗性语言则展示着人、世界最丰富的存在状态。因而本成果不仅为文学理论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论基点,而且也拓展了对人自身及世界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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