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产蝉辫;在冷战史研究中,尽管学者们常忽视宗教因素在冷战中的作用,但毫无疑问宗教在冷战中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例如,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就曾积极利用宗教开展外交活动,各种教会也以冷战为舞台相互博弈。可以说,如若忽视或抛开宗教因素,将难以全面、深入地理解冷战时期的国际关系。
宗教成为美苏竞相利用的“武器”
宗教作为一种“软硬兼施”的力量,其所具有的生存、整合与认知等功能不但能为一国外交政策提供“路线图”,而且能为一国团结“他者”、反对敌人提供“黏合剂”,所以宗教一直是国际舞台上各国竞相争夺的资源。冷战时期的两个超级大国——美苏——也都是有着浓厚宗教情结的国家:美国可谓“宗教立国”,而十月革命前,俄国一直视东正教为国教。因此,在被学者称为“上帝已死”的冷战时期,宗教也成为美苏竞相利用的“武器”。
在冷战初期,美国外交决策者显然意识到宗教在激发他者反对共产主义、渲染美国“遏制战略”的可接受性等方面的力量和作用。杜鲁门呼唤世界各地各宗教的广大信徒团结起来,组建国际反共“宗教战线”,为美国外交政策提供合法性外衣。
在具体的外交实践中,针对“心脏地区”的苏东集团,美国不但利用宗教否定苏东集团统治的合法性,而且试图在苏东集团内部嵌入“楔子”,利用东正教分化苏联“卫星国”对苏联的“依附”,从内部点燃吞噬苏东共产党政权的火焰;在“危险地带”的意大利,美国则利用宗教的“亲缘关系”,鼓动国内天主教徒影响意大利境内的天主教徒,进而影响意大利大选的结果,使亲美的基督教民主党上台执政,进而使意大利成为美国的盟友;在“边缘地带”的东南亚,美国则积极利用佛教及佛教徒来反对苏联在东南亚地区的渗透及共产主义在该地区的发展,并通过各种手段把以佛教为国教的泰国培育成反共的基地。
在苏联,虽然斯大林曾试图消灭苏联境内的宗教及宗教组织,特别是曾为俄国国教的俄罗斯东正教,但在其执政后期却也十分重视宗教在外交中的作用。俄罗斯东正教会在苏联卫国战争时期所作的贡献也许使斯大林认识到,一个政体只有能够很好地吸收那些旧的记忆、认同和忠诚,或者那些旧的记忆、认同和忠诚能与该国政体的主流意识形态相适应,该政体才有可能更好地生存。因此,斯大林由“基要主义者”变成了“实用主义者”,由坚持消灭宗教转变为给予宗教以适当的生存与发展空间,并特别要求驻外使节注重国际关系中的宗教因素。在任命安德烈·葛罗米柯为苏联驻美大使时,斯大林就要求葛罗米柯每周都参加美国的教会,认为聆听美国牧师的布道将有助于明确地理解美国界定自身及其在世界上的地位。
在冷战初期,苏联政府也利用源于15世纪末的 “第三罗马”思想试图将莫斯科描绘成“第三罗马”,并批判与美国为伍的位于“旧罗马”的梵蒂冈与位于“新罗马”的君士坦丁堡牧首区,进而将莫斯科构建成为东正教世界的中心。在具体的外交实践中,苏联政府主要利用俄罗斯东正教会的影响力来加强与西方教会的交流,试图“解释”苏联的宗教政策,消减西方特别是宗教徒对苏联的敌意;加强与其势力范围内东正教会的联系,增强苏联外交政策的合法性;加强与中东地区东正教牧首区的交流,提升苏联在该地区的影响力。
在这场美苏之间的 “宗教对弈”中,美苏两国的意识形态虽极其不同,并都坚持 “政教分离”原则,但它们并未忘记宗教这种“遗失的治国术”,而是都将宗教视为实现外交政策目标的一种重要工具,通过开展对“他者”的宗教交流活动为本国的外交政策提供一种道义上的合法性。在这一过程中,双方的“宗教博弈”固化了双方的错误知觉,促进了双方敌意螺旋式的上升,进而加剧了冷战双方的对峙与冲突。
宗教在冷战中的作用依然是配角
对于宗教在国际关系中的角色,复旦大学徐以骅教授认为宗教在国际舞台上常扮演着“配角”与“主角”的双重角色,并且“配角”是宗教在国际关系中扮演的主要角色。
很显然,在东西方冷战的舞台上,宗教不是国际关系舞台上的主要行为体,其扮演的也是“配角”。在冷战初期的美国,虽然杜鲁门渲染苏联对宗教及宗教徒的限制,但宗教只不过是杜鲁门为赋予美国外交政策以合法性而借以利用的“幌子”。不管是针对“心脏地区”苏东集团的“遏制”与“分化”政策、针对“危险地带”意大利的“拉拢”政策,还是对“边缘地带”泰国的“争夺”政策,美国首先凭借的是自身无与伦比的军事、经济等“硬实力”武器,通过军事威慑、经济援助等来实现其对外政策目标,然后才辅之以“宗教”等手段来赢取“人心”。
在冷战初期的苏联,俄罗斯东正教会及其领导人也只不过是斯大林为赋予苏联外交政策以合法性而资以利用的一种外交工具。战后苏联对外政策的战略重心是在周边建立一条“战略缓冲地带”,其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首先凭借的是自身仅次于美国的军事、经济等“硬实力”武器,通过建立势力范围、经济援助来实现其对外政策目标,同时辅之以“宗教”等手段来争取“人心”,提升苏联的国际影响力。因此,如果从东西方冷战的整体语境下来评判宗教在冷战国际关系中的角色,它在冷战的进程中只是一个“配角”,在冷战国际关系中只是起到了加剧紧张局势的 “催化剂”或“助推器”作用。
(本文系伊春园2023入口直达大象青年项目“宗教与冷战时期的苏联公共外交研究”(12颁窜闯022)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