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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平:江浙经坊的发展与民间宝卷的流刊

2016年08月30日16:17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伊春园2023入口直达大象专刊

作者为伊春园2023入口直达大象青年项目“江南地区民间宗教调查与研究”负责人、杭州师范大学副研究员

经坊,是书坊的一种,自唐代出现,兴盛于明清时期,专门从事宗教文献及其相关典籍的写刻、印行、流通。在中国宗教文献史上,经坊对佛道文献、民间宝卷的收集、写刻、传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雕版印刷史的角度考察,经坊产生于雕版印刷术发明之前。唐代有明确史料记载和实物留存的,是吐蕃统治敦煌后期在该地区出现的抄经坊。雕版印刷技术普及后,经坊由抄经转为刻经,在闽、浙、蜀和京畿地区广泛出现。经坊最初主要业务是写刻佛教文献,明清时期开始刊行民间宝卷,这为考察民间宗教文献传播方式提供了重要视角。

从现有资料看,唐代的经坊一般是官办机构,主要以抄经为主业,专业抄写佛经。雕版印刷术的发明对唐代佛经的传播尚未起到决定性的影响,写经和刻印佛经的情况并存,我们既能看到唐懿宗咸通九年刊本《金刚经》,甚至唐玄宗时期刻经,也能看到大量的敦煌佛经写卷,还有那位着名的吴彩鸾写经和抄写韵书的种种记载。唐代以营利为目的的刻经坊较罕见,这种情况的转变出现在宋代以后。

北宋从雕造《开宝藏》开始,佛教文献的刊印非常活跃,民间出现很多经坊,以刻印佛、道教文献为主。从北宋至南宋,经坊迅猛增长,特别是南宋都城临安,有王八郎家经铺、沉二郎经坊等,刻印的佛经主要有《金刚经》《法华经》等。

明代经坊最发达的地区是北京、南京、苏州和杭州。杭州一地,除分布在市井里巷的着名经坊如众安桥杨家经坊外,最令人瞩目的是玛瑙经坊和昭庆寺经坊。明人胡应麟在《少室山房笔丛》里说:“凡武林书肆,多在镇海楼之外及涌金门之内,及弼教坊、清河坊,皆四达衢也。……梵书多鬻于昭庆寺,书贾皆僧也。自余委巷之中,奇书秘简往往遇之,然不常有也。”这为我们展示了明代杭州书肆遍布的盛况。除零星的佛经刊行,一般像杨家经坊这样的普通经坊会接受寺院或朝廷的委托,进行佛经的刻印。明朝杭州一些着名佛教寺院,都办有专门印经的经坊,僧人直接参与经营,玛瑙经坊和昭庆寺经坊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两个经坊刻印了大量佛教文献。

清代教派纷呈,经坊成为重要的民间宗教宝卷的刻印流通机构。清初史家戴名世云:“天下各种书版,皆刊刻于江宁、苏州,次则杭州。”现在所知由玛瑙经坊刊印的宝卷有《众善宝卷》《明宗孝义达本宝卷》《天缘结经注解》《大圣弥勒化度宝卷》《弥勒佛说地藏十王宝卷》《护国佑民伏魔宝卷》等;由昭庆寺经坊刊印的佛经有《纯阳祖师说叁世因果宝卷》《结经分句略解》《如如老祖化度众生指往西方宝卷》等。这是从现存宝卷中检出的由寺院经坊刊行的部分民间宗教宝卷,其实际情况定然更加丰富。

清末民初时期,传统出版业受到现代印刷技术的冲击,但以玛瑙经坊和昭庆寺经坊为代表的传统经坊,依然采取版刻的方式刊印经籍,包括后来创办的金陵刻经处。杭州玛瑙经坊影响所及,清代光绪年间在苏州也出现了一座“苏城玛瑙经坊”,专营佛经、善书及私塾蒙训课本,如清宣统元年刊印的《目连宝卷》,与杭州玛瑙经坊经营内容一致。

由佛教寺院刊行民间宗教宝卷,是明清以降宝卷流通的一个重要渠道,但这其中的运作机制值得思考。为什么佛教寺院经营的经坊会允许民间宗教宝卷的刊行?玛瑙经坊和慧空经坊今日已难觅踪迹,重建后的玛瑙寺、昭庆寺面目全非。留存下来的文献没有相关记载,玛瑙寺志则久已无存,要考察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颇为困难。民间宗教教派处理教门宝卷文献的通常手段,是秘密传播和伪造形制与内容。明万历四十六年,无为教徒试图将教门经卷《五部六册》混入佛教大藏经,结果案发被查禁。此外,宝卷经常以护道榜文的形式歌颂当世皇帝,甚至直接伪装成佛教经典,一般民众很难判别从寺院经坊流布出来的宝卷的性质,如果经坊以营利为目的,这种情况就更普遍了。

经坊刊印流通经籍的方式主要有雕印流通和代印寄售两种。雕印流通由经坊出资佣工直接刊印,并负责经籍的销售流通,兼具出版与销售两种功能角色,这是最为常见的方式。经坊代印寄售,则不负责经籍的雕版,只负责印刷销售,或者由对方直接雕印完成,寄放在经坊中代为销售。代印的典型例子如1919年刻本释墨庵撰《楞严经易知录十卷》,牌记书“乙丑二月函,由宁波又新街叁宝经房购得”,卷末刻“民国八年,岁在己未,仲冬之吉,七塔寺释僧晙敬募,板存七塔寺”。清光绪十七年刻本《温大天君收瘟降福宝忏》一卷,卷末刻“版存海宁长安镇敬一坛,寄售杭城玛瑙经坊”,则是寄售的典型例子。总之,明清至民国时期,民间宗教文献的刊印与传播,经坊与力甚巨,推动了各宗教教派的发展。

(责编:李叶、程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