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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伟:从现代性批判视域看马克思主义的当代化问题

宋伟2018年08月14日16:43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伊春园2023入口直达大象专刊

作者系伊春园2023入口直达大象重大项目“马克思主义视域下的资本现代性与审美现代性问题研究”首席专家、东北大学教授

众所周知,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现代社会进行了深入透彻的分析批判,这一分析批判开辟了一种属于马克思视域的“现代性诊断”“现代性反思”和“现代性批判”的独特理论路径。然而,应该如何理解马克思与现代性之间的关系?应该在何种意义上阐释马克思现代性批判理论及其当代意义?

在现代性视域中激活马克思现代性批判的当代意义

如何理解马克思与现代性之间的关系,关涉到如何定位马克思思想学说的理论性质问题。具体而言,我们究竟是将马克思理解为现代性意义上的思想家?还是理解为后现代性意义上的思想家?抑或是将其置于现代性与后现代性之模糊地带的思想家?显然,若想激活马克思主义阐释或言说当代问题的能力,简单地回到原典以期寻找与现实对位的理论根据是难以奏效的。

要激活马克思主义阐释当代问题的能力,需要借助于某种连接的介质。从理论层面上看,可以将后现代主义尤其是批判性后现代主义的哲学思维方式,作为连接马克思与当代现实的理论介质。诚然,为获得阐释当代问题的理论活力,与后现代主义展开积极的对话,只是马克思主义寻求当代化发展的一种路向,至于后现代主义能否在马克思主义当代化过程中成为最有效的理论介质,还需要在未来的理论实践中不断探索。

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伴随各种后现代性理论话语的兴起,对于马克思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论争,逐渐引起西方学术思想界的广泛关注,成为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前沿热点问题。1993年,在主题为“马克思主义向何处去”的国际会议上,后现代主义思想家德里达宣读了题为“马克思的幽灵”的专题报告,进一步提升了这一问题的关注度。针对西方思想界“历史的终结”“意识形态的终结”“马克思主义的终结”等“终结论”的断言,德里达坦言直陈,“不能没有马克思,没有马克思,没有对马克思的记忆,没有马克思的遗产,也就没有将来”。马克思主义并未终结,马克思的精神也不会死亡,马克思的幽灵将永远徘徊于历史的时空之中,成为我们时代最为宝贵的精神遗产。

尽管人们对德里达的解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存有广泛的争议,但作为后现代思想家,在如此重要的历史时段宣称自己是马克思精神遗产的继承人,其中的意味值得我们进一步深思。应该正视的是,德里达向当代思想界提出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重大理论议题:如何理解马克思主义与后现代主义之间的复杂关联?在两者之间展开广泛而深入的对话是否可能?

在原典阐释中重申马克思批判性哲学的当代意义

纵观马克思思想的发展历程,我们看到,怀疑批判一直是贯穿其学说的主旋律,并构成其内在的精神旨趣。马克思的一系列着作都醒目地标示出批判的主题,显露强烈的质疑批判精神:从宗教神学批判,到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从形而上学批判,到意识形态批判;从政治经济学批判,到资本主义拜物教的批判等,批判的锋芒直指现代资本主义世界,探寻人类自由解放的道路,凸显出思想精神的批判性、革命性和实践性。

早在1843年,马克思在确定《德法年鉴》办刊方针时就已明确表达自己的理论任务。他旗帜鲜明地将“批判的哲学”作为自己的理论追求,并十分明确地指出:“新思潮的优点又恰恰在于我们不想教条地预期未来,而只是想通过批判旧世界发现新世界。……就是要对现存的一切进行无情的批判。……什么也阻碍不了我们把政治的批判,把明确的政治立场,因而把实际斗争作为我们的批判的出发点,并把批判和实际斗争看做同一件事情。”

为了实施“批判的哲学”的理论任务,马克思以黑格尔为批判对象,展开了一系列的理论批判工作。从批判的理论视域看,在全面清算黑格尔的理论工作中,马克思已经初步建立起批判哲学的理论立场、思想方式及运作方法,并运用到哲学批判之中。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宣告批判哲学的诞生及其理论任务:“真理的彼岸世界消逝以后,历史的任务就是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被揭穿以后,揭露具有非神圣形象的自我异化,就成了为历史服务的哲学的迫切任务。于是,对天国的批判变成对尘世的批判,对宗教的批判变成对法的批判,对神学的批判变成对政治的批判。”基于此,马克思提出了“非批判性”的概念,并将其作为黑格尔法哲学批判的一个基本尺度。

值得注意的是,马克思在使用“非批判性”概念时,总是与秘密、深奥、奥秘、神秘等概念联系在一起,以突出“非批判性”的神秘主义特征。从此意义上来理解,批判的过程就是解密揭秘、揭露拆穿、驱魔祛魅、颠覆解构的过程。与其说这种批判与宗教神学的批判不同,不如说它是宗教神学批判的另一种展开形式,是宗教神学批判转向现实社会批判的变体,正如黑格尔哲学是宗教神学的一种变体一样。而揭穿这种貌似“神秘”的形而上学的神秘性,正是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开篇所言,“对宗教的批判是其他一切批判的前提”的真正内涵。

总体而言,马克思以前的哲学都可以称之为非批判性的哲学。从此意义上说,马克思哲学的革命性变革,也就是从非批判性哲学到批判性哲学的变革;马克思哲学思维方式的变革,即从非批判性的思考方式到批判性的思考方式的变革。马克思哲学是革命的、批判的理论学说,它始终关注资本主义境况下的人类生存,分析批判资本主义的社会矛盾,揭示人类异化的历史现实,探寻人类自由发展的解放道路。

在后现代视域中彰显马克思现代性批判的当代意义

从批判性的视域看,后现代思想范式究竟是一种批判性的思考方式,还是非批判性的思考方式?如果后现代思想范式可以被理解为一种批判性的思考方式,那么,应从何种意义上看待后现代解构策略与马克思批判理论之间的联系和区别,以识别在批判性思想传统中的意义与价值?

从哲学思维方式上看,后现代性理论话语是对传统形而上学的颠覆解构。因此,我们在将其理解为解构的哲学、一种另类的哲学的同时,也可以理解为“批判的哲学”。从批判理论的视域看,后现代主义应被理解为危机意识的表征,批判性的理论话语。后现代思想可以说是全面彻底反思现代性危机的危机意识,后现代性理论话语可以说是传统形而上学的颠覆解构。因此,应该将其理解为“批判的哲学”。

后现代主义哲学,以延异、增补、播撒、踪迹的解构策略,批判在场的形而上学;以拒斥宏大叙事的语言游戏,批判本质主义和基础主义;以非同一的否定性思维,批判逻各斯中心主义和同一性哲学;以现实文化政治的当下关注,批判先验决定论的历史主义。后现代性理论话语所主张的反本质主义、反理性主义、反逻各斯中心主义、反基础主义、反在场形而上学、反历史主义等极富颠覆性的理论,既是对科学至上、技术统治的西方现代性文明种种症候的诊断,也是对资本主义社会形态所蕴藏或显露的种种危机的预警和批判,由此形成十分鲜明的批判性特征,成为反传统形而上学的“后形而上学”文化思想思潮。

应该看到,马克思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毕竟是两种不同的理论表达,在具有相似理论旨趣的同时,也存在诸多差异和不同。一方面,后现代主义基本上认同马克思主义的理想价值取向,强调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的重要意义,尤其是马克思主义对资本现代性批判的当代意义,并在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的激进化过程中,探寻当代社会文化批判的崭新模式,激活了马克思主义当代批判的理论活力。另一方面,后现代主义认为,随着时代的发展,马克思主义的某些核心范畴已经失去了分析当代社会文化的有效性,主张解构和否定马克思主义传统中的一些基本理论、观点和方法,消解马克思主义批判理论的一些基本向度,并力图通过激进化的解构方式重新激活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这种激进化的批判,以极端化的方式将批判理论推进到自我瓦解的境地,最终陷入难以摆脱的理论困境之中。

综上所述,20世纪西方哲学诸多转向以及后现代主义哲学的理论题域,并未超出马克思的理论视域,或者说,我们所处的时代依然是马克思理论所表达和把握的时代。也正是在此意义上,马克思主义是当今时代难以超越的维度。

(责编:孙爽、程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