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大学宋伟主持完成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马克思美学原典的文本解读》(项目批准号为:10叠窜齿0740),最终成果为同名专着。课题组成员有:谢纳、张燕楠、马爽、冯露、李阳、邹军、马雪。
一 研究的目的和意义
该成果以马克思原典的文本解读为重点,以当代阐释为目标,以“返本开新”为旨归,在历史意义与当代意义的视界融合中,对马克思美学经典论着进行“文本解读”,以激活其阐发当代社会文化的理论活力,拓展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的方法与视域,推动当代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的理论创新。
长期以来,在教条主义影响下,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始终存在概念先行、原理先行、体系先行的形而上学倾向,寻章摘句或断章取义式的原典选读成为一种僵化的解读模式,既失离了经典的原初本义,又遮蔽了经典的当代意义。因此,如何回到原典,如何解读原典,即如何在当代视域中重新解读马克思经典,凸显经典文本解读的本义性与当代性,构成当代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的新课题。近年来,在国外马克思文本学研究的影响下,国内哲学界也越来越重视“文本解读”的研究,使之成为当代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的生长点。与之相比,国内马克思主义美学的文本学研究尚处于相对滞后状态。例如,近年来对于“审美意识形态”、“实践存在论美学”等问题的讨论,难以深入文本生成的内部历史之中,仍停留在理论论争或学派论争的层面上。上述状态表明,至少在文本解读层面上,中国马克思美学研究已经落后于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因此,加强经典文本的解读,对于拓展马克思美学研究视域,推动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理论创新,具有重要理论意义与现实意义。
二 成果的主要内容和重要观点
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可分为“原典解读”和“当代阐释”两个方面。原典解读侧重于在对原典文献进行整理、考订、编纂、注释的基础上,对其进行阐释解读,这种研究方法强调以原典文献为基础,围绕原典文献来阐释其理论意义和思想内涵。与原典解释侧重原典文献的解读不同,当代阐释则强调从当代的视域重新解读马克思主义,并试图在阐释过程中激活原典中所蕴含的当代性意义价值。
该成果认为,马克思的辩证思维方式对于马克思美学研究同样具有方法论意义上的指导作用,因此本研究致力于辩证地处理“原典解读”与“当代阐释”、“返本”与“开新”、“回到马克思”与“当代马克思”之间的关系,以更好地继承、坚守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美学。
该成果对马克思的哲学及美学文本进行新的梳理、考察和分析。在此基础上,选取最具代表性的着述篇章,作为重点解读对象,以此奠定“文本学解读”的文献学基础。本研究注重文本选择的综合性、整体性和跨学科性,避免寻章摘句式编辑方法所造成的断章取义、肢解整体的弊端。
在马克思文本阐释研究影响下,国外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转换了注重原理建构的传统研究范式,强调深入文本阐发马克思的艺术理念及其美学思想,亦取得丰厚成果。这些研究的主要特点是以文本为依据,在文本的梳理阅读中,生发出马克思的美学思想和文艺理论,由此开辟了一种崭新的研究路径。马克思美学的文本学解读,强调文本个案的细读分析。以文本为本位,对其产生背景、写作过程、版本渊流、文体结构、概念翻译等各方面进行翔实的梳理、考证、分析和阐发,尤其对重点着述、重点篇章的研究,力争做到从原典出发,详熟文本,真正领会文本的真实意蕴和思想内涵。同时注重在文本的个案细读中提炼专题,纵横联合,既要有文本个案的共时性分析,又要有思想发展的历时性分析,以期解决重大的理论问题。如对马克思“异化批判”、“商品拜物教批判”、“意识形态批判”、“资本主义现代性批判”、“艺术生产”、“世界文学”等美学和文艺理论问题,进行综合深入的解读分析,以彰显马克思“批判美学”的总体特征。本研究力争做到在文本细读的基础上,结合马克思思想内在连续性,综合地阐发其重大理论概念的意蕴内涵。如异化问题、劳动创造美、艺术审美与人类自由解放等研究应涉及马克思前后期的诸多着述;而对于艺术永久魅力问题则还需要旁及莱辛、佐尔格尔、温克尔曼、施勒格尔等相关古希腊艺术的文本解读。总之,只有在个案细读与专题解析的视界融合中,才可能真正实现“在细微处见精神”的文本学解读效果。
该成果认为,与文献学意义上的“原典解读”相比,侧重“解释学”意义上的“当代阐释”更具学术意义与价值。虽然,文献学研究是“文本解读”的基础,但其目的是更好地理解文本,从中生发系统的理论阐释,以进行文本的当代释义与理论提炼,因此,其研究的宗旨并不仅仅是一种纯粹实证考据式的文献学研究,它要求对文献给出新的理解阐释,既要“我注六经”,又要“六经注我”,以凸显其“文本学解读”的理论旨趣。
毫无疑问,极高的文学艺术修养和鉴赏能力构成马克思美学思想的广阔艺术背景。在写作方面,马克思经常引用他所喜爱的艺术家作品;在美学理论方面,马克思经常以他所喜欢的艺术家为例来表述思想;在文学批评方面,马克思对同时代的一些文学家予以尖锐的批判。这就要求本课题研究不能仅仅局限于马克思本人的作者文本,还应该涉及其他作者的作品解读,即他者文本的解读,以期在作者文本与他者文本之间建立起互文性的解释框架,并通过这种互文性的解读方式,反观马克思的理论论述,探究其理论的思想源流和具体内涵。例如,巴尔扎克之于资本主义现代性批判、笛福之于小说意识形态、欧仁·苏之于资本主义现代性揭秘,等等,都需要在不同文本的互文性阅读中,深入阐释马克思美学思想的内在意涵。另外,从更为宽泛的意义上说,互文性解读同样可以延展到马克思文本与当代文本之间,以此构成马克思思想与当代思想的互文对话。例如,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理论、福柯的权力知识论、鲍德里亚的生产之镜、德里达的解构理论、詹姆逊的政治无意识,等等,均可以在互文对话中重新激活其作者文本的阐释学能量,使马克思美学的“原典解读”获得当代语境下的生机与活力。
如果说“原典解读”更多地侧重于“文献学”意义上的研究方法,那么,“当代阐释”则更具有“阐释学”意义上的视域与方法。从这个意义上看,“原典解读”更注重于“返本”,而“当代阐释”则更注重于“开新”。显然,“原典解读”和“当代阐释”虽各有所侧重,但两者并非对立冲突,“返本”为了“开新”,“返本”是“开新”的基础、原发、本源,不清楚本源、原本,“开新”必须以“返本”为基础和出发地。脱离了本源、原本,亦即脱离了原典,“开新”就会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这样也就势必会丧失“开新”的原动力。当然,我们以“返本”的方式进行“原典解读”,也并非为了引经据典,简单地返回历史,或简单地“回到马克思”。返本,回到马克思,是为了正本清源,去除遮蔽在马克思思想理论之上的误读以至于歪曲,即澄清马克思思想的本来面貌和本真意蕴。在《对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指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对于强调改变世界的实践哲学来说,解释世界的目的是改变世界,解释的有效性需要行动的实践性检验,而实践总是面向现实和指向未来,因此,这就要求解释具有面向现实和指向未来的当代意义。由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性品格所决定,需要我们将马克思理论的文本解读,置于历史和时代的理论背景中,以期在时代精神中把握马克思主义原典文本的理论旨趣和真正内涵。因而,文本的解读不应是寻章摘句式的孤立的文本释义,不应该陷入单纯的文本中心主义的误区,而应该是一个打开文本的过程,而这一文本打开的过程也就是使文本面向历史语境、面向时代语境、面向现实语境和面向当代语境的过程。这样的原典解读才是符合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品格的理论阐释。
作为人类思想的时代精华,马克思主义与其他思想体系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也正是这种复杂关联所建构起来的历史语境为我们真正理解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实质和内在意蕴提供了宏观开阔的思想史阐释视界。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长期以来始终存在将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绝对独立的思想体系来看待的阐释模式,虽然这种阐释模式有助于凸显马克思主义在思想史上的优势地位或绝对高度,但这种模式的极端发展往往会造成孤立地看待马克思主义的弊端,似乎,只有这种孤立存在的状态,才能有力地证明马克思主义思想的独特意义与价值。显然,这不仅切断了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思想之间的亲缘联系,更阻隔了马克思主义与当代思想之间互动对话的可能性,其理论后果是封闭了马克思主义的阐释空间,使之成为一种孤立存在的思想体系。
应该强调的是,如何处理好文献学意义上的文本梳理与解释学意义上的文本阐释之间的关系,是当代马克思“文本学解读”的关键所在。前者注重回到原典,后者注重当代阐释;前者注重“返本”,后者注重“开新”;前者注重历史视野,后者注重当代视域。如果过于偏向文献学的文本研究,过于强调返回原典的文本学意义,容易将马克思文本理解为现成固定的历史存在,导致马克思美学文本学研究的科学化、实证化、技术化、学科化,使之固化为单纯的历史文献研究,从而遮蔽马克思美学的当代意蕴。反之,如果过于偏向解释学的文本阐释,过于强调文本的当代意义建构,则容易产生文本的过度诠释,导致文本原初意义的丧失。
基于上述理解,该研究致力于马克思美学思想的当代阐释,重点关注马克思哲学美学思想与当代思潮之间的复杂关系,并在此基础上展开广泛而深入的互文对话。这不仅有助于理解当代文化思想及艺术审美思潮,对其进行批判性的分析质疑,更有助于在当代语境中重新理解马克思主义美学,以激活其阐释当代问题的理论活力。
总之,当代马克思美学的“文本解读”,注重从马克思原着经典出发,在细读文本的前提基础下,对经典进行当代阐释,在“回到马克思”与“当代马克思”的视界融合中,拓展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方法与视域。